夜色如墨，海浪轻吻沙滩，我倚在礁石上，任咸涩的风撩起发梢。远处传来低沉的笑语，混着骰子碰撞的清脆声响。那群人围坐篝火旁，醉意渐浓时，有人扬起嗓子喊：“再来！快三！快——”

我攥紧手中的酒杯，冰凉的触感渗进掌心。那声音像根刺扎进骨缝，三年前的画面突然在眼前炸开——血色的赌场，摇晃的骰盅，以及他俯身时露出的领口那道狰狞的疤痕。

“喂，要不要搭把手？”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，我猛地转头，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。他的眼眸深邃得像能把人吸进去，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，活像只刚饱餐的猫。

“滚开。”我攥着酒杯的手节节泛白。

他不恼，反倒凑近了些，灼热的呼吸喷在耳边：“你这表情，八成是惦记着老相好吧？要不要尝试新的？快三新方法——”

话音未落，骰盅已啪地扣在石桌上。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火光下游走，骨节分明得像雕刻的乐器。突然想起三年前，也是这样的夜晚，也是同样的骰声，他把我的筹码连同尊严一并卷走。

“信不信我让你跪着求饶？”他眯起眼，眼神陡然凌厉。

我冷笑：“尝试看。”

篝火忽明忽暗，照得他颧骨愈发分明。他捏骰子的指节泛起薄汗，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。我盯着那枚骰子，仿佛又看见三年前那个雨夜，他把最后的筹码拍在桌上时，嘴角那抹得意的弧度。

“啊——轻点！”我的指甲掐进掌心，他却像是没听见似的，动作愈发凌厉。海风裹着浪涛声灌进耳膜，我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，听见骰子滚动的咔嗒声，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在颈侧游走。

突然，他整个人压下来。我还没来得及反应，他已经扣住我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骨节咔咔作响。篝火映红了他的侧脸，那道疤在阴影里若隐若现，像条蓄势待发的蛇。

“你——太深了！”我弓起腰，额头抵在他肩头。他却越发努力，仿佛要把三年的亏欠都补过来。骰子在桌上骨碌碌转，最后停在“三条”的位置，泛着血色的光。

夜已深，海浪依旧在吟唱。篝火只剩下几簇火星，大家瘫在礁石上，彼此的呼吸还带着喘息。他突然翻身压住我，凑到耳边说：“要不要再来把快三？这次——”

我还没来得及回答，就听见他身后传来脚步声。篝火旁传来醉醺醺的笑：“哟，这不是老张么？三年了，倒是学会怜香惜玉了——”

他猛地翻身坐起，拉起我的手：“走，去船上。”

我任由他拽着，看着篝火在身后渐渐熄灭。海风掠过发梢时，我似乎听见骰子在暗处滚动的声音，像某种未完的赌局。